【工運事件簿 ─ 十一】菲律賓雀巢工會的抗爭事件

菲律賓知名工會領袖佛圖納

近年來，在外資持續湧入和跨國企業競相佈局東協的帶動下，菲律賓的經濟成長相當耀眼，就業市場也日漸熱絡。菲律賓政府為吸引外國投資，除在政策上提供多項優惠措施，在勞動條件和環境保護上也採取相對寬鬆的規範。經濟掛帥的政策引導，雖然帶來可觀的經濟利益，卻衍生諸多社會問題，包括財富分配不均，勞資關係緊張，以及環保污染等問題。而政府決策的不透明和貪腐問題，也屢屢招致民怨。

在跨國企業中，雀巢公司1976年在菲律賓投資設廠，時間相當早，規模也不小，但其內部勞動關係卻長期處於緊張狀況，爭議不斷，罷工頻傳，堪稱在菲跨國企業與工會纏鬥最激烈和最持久的案件。雀巢工會在與公司的長期鬥爭中，除了必須面對公司嚴厲的打壓，其實還面對來自政府冷漠的對待，以及軍警的暴力相向，甚至於黑道的暗殺。此一施加於勞工團體行動的結構性與系統性的控制，在新興國家經濟轉型過程屢見不鮮，菲律賓也不例外。

雀巢公司與菲律賓卡布由（Cabuyao）地區員工的爭議持續近30年，其中尤以退休條款的爭訟最為慘烈。勞資雙方互不妥協，爭議不知何時能了。1987年雀巢工會發動一次長達兩年的罷工，過程雖遭到時任菲律賓總統柯拉蓉的打壓，但雀巢工人從罷工行動中爭取到退休福利納入團體協約，成了菲律賓工運史上一個著名的轉戾點事件。

1989年，全國勞資關係委員會（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Commission）下令團體協約必須納入退休條款。1991年，最高法院要求雀巢公司重返談判桌，並依全國勞資關係委員會之意見將退休條款納入集體協商。2001年年底雀巢的團體協約到期時，資方卻以排除退休條款作為續約談判的條件，使協商破裂，工會以資方違反勞動法第284條「拒絕協商或協商沒有誠意」投票同意罷工。

菲律賓知名工會領袖佛圖納（Diosdado "Ka Fort" Fortuna），時任雀巢工會主席，也是菲律賓全國藥物食品類產業工會（ the Union of Filipro Employees – Drug, Food & Allied Industries (UFE-DFA-KMU)）的地區主席，他領導雀巢員工自2002年1月14日展開罷工。在爭議期間，他一直承受軍警及雀巢公司所僱用的暴徒的監視與恐嚇，但他毫不畏懼，也堅定不讓。

2005年8月22日，佛圖納從罷工線回家途中，遭數名不明身份人士騎機車對他開槍，兩顆子彈從他的背部穿透胸前，傷及心臟、肺臟及脾臟；路人將佛圖納送抵卡蘭巴省立醫院時，就已經斷氣。此一暗殺事件，雖然證據指向雀巢公司及軍警涉入，迄今仍未能找出真凶。包括佛圖納及其前任工會主席羅薩斯（Meliton Roxas,）被暗殺身亡事件，懸宕已久的雀巢勞資爭議，已有22人勞工過世，被認為直接或間接與罷工有關。

反雀潮行動圖樣  圖片來源：http://farm2.static.flickr.com/1099/1411870430_d9ad344d84_b.jpg

2008年12月4日，菲律賓全國僱員工會（UFE）在勞動部舉行示範抗議，遭警方驅逐和逮捕。一週後，雀巢工廠大門的罷工也遭到警方以強力水柱攻擊，僱員工會主席阿勒曼尼亞（Noel Alemania）遭到逮捕和拘留。

2010年，年輕的艾奎若三世當選總統，誓言打擊貪腐，振興經濟。在他執政期間，菲律賓的經濟雖有顯著改善，但貧富差距也明顯擴大，勞動條件仍待改善，而雀巢公司的勞資爭議案件依然懸而未決，罷工案件照常上演。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雀巢工會的處境也日益艱困。目前，雀巢公司已將大量勞務外包，不少員工年資已經賣斷，公司也扶植了黃色工會，勞工的團結力已然弱化。雖然廠外的抗爭還是會持續下去，但對公司的威嚇作用將日漸式微。

雀巢公司為全球最大的食品生產商，在世界上84個國家開設了468家工廠，員工23萬人，產品行銷193國。雀巢涉及的領域主要在飲料、各類食品、寵物飼料、化妝品、護理用品等。一個超級的跨國企業，挾著龐大的財力在全球各地攻城掠地，建立資本帝國。菲律賓雀巢員工的抗爭，對雀巢公司而言，猶如蜉蟻撼樹，喧擾大於實害。

2005年，雀巢公司被Public Eye Award評為世界最不道德公司，而國際勞工權益基金會(ILRF)也多次控告雀巢公司涉嫌間接介入，種植與採收可可豆童工的人口販運、虐待及強制勞動。此外，雀巢公司在食安與公平交易的成績也不盡理想，國際社會對其漠視社會責任的負面評價也從未改變，每年9月21日已成為國際社會對雀巢品牌大聲說不的反撲行動日。然而，在資本主義全球化的浪潮下，一切的抗議如狗吠火車，帶來的改變極其有限。此一現實侷限，令人無奈且不悅。（勞動小編之工運事件簿系列11）

◎孟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