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18日 星期三

【工運臉譜 ─ 五】華勒沙(Lech Walesa)


1980年華勒沙在造船廠領導罷工之英姿 

 

不久前,中外媒體大幅報導華勒沙(Lech Walesa)曾在共產黨執政時期擔任秘密警察的線人,讓這位曾率領波蘭團結工聯對抗共產政府而獲諾貝爾和平獎的工運英雄,在沉寂多年之後再次引起世人的注意。朋友問我對這則新聞的看法,我則淺笑以回。我認為,在權力之前,謊言與背叛本即常見,華勒沙在共黨威權下做過任何攀附的行為都是可以理解的,套用他在選總統時所喊的口號:「我並不想,但我別無選擇」(I don't want to, but I've got no choice)。


1943年,華勒沙出生於木工家庭,其父親在德國佔領波蘭期間被關押在勞動營,戰後返家2個月就因病去世,華勒沙成為遺腹子,由其母親獨立扶養,直到9歲時母親改嫁才與繼父同住。1961年,華勒沙完成職業教育並取得電工資格,受僱於汽車修配場當技工,1967年進入列寧造船廠(Lenin Shipyard)當技師,從此與勞工運動緊密牽連。列寧造船廠後來改名為格但斯克造船廠,是波蘭工運歷史的重要場景。


1968年,華勒沙鼓勵造船廠同事杯葛官方發起的反學生罷課遊行。1970年,他又發動造船廠的非法罷工,聲援反對政府調高調漲食品價格的示威活動,此次罷工造成超過30人死亡,卻因此讓他更堅信非改變不可的決心。1976年,華勒沙因參與多次非法工會和罷工活動而遭革職,其本人及家庭受到秘密警察的監視和竊聽。在長期失業和到處打零工期間,他並未放棄改革信念和行動,也因非法抗爭而多次遭到逮捕。


1978年,華勒沙成為「海岸自由工會」(Free Trade Unions of the Coast的重要幹部,活動範圍愈來愈廣。1980814格但斯克造船廠勞工抗議物價上漲再次發動罷工,華勒沙攀越造船廠圍牆成為帶頭者。該次罷工不僅激勵了格但斯克地區其他工廠勞工參與罷工,浪潮很快就席捲全波蘭,迫使政府在831出面與「罷工協調委員會」進行協商,簽訂了著名的「格但斯克協議」(the Gdańsk Agreement)。這一份重要的「社會契約」(social contract),保障了人民在共產政治結構中享有基本的政治權利和新聞自由。


1980年的大罷工,勞工提出21項訴求,正式取得了組織自由工會和合法罷工的權利,而負責指揮罷工行動的「罷工協調委員會」,也獲承認成為團結工聯(Solidarity)內部的「全國協調委員會」,華勒沙被選為該委員會的主席,實際掌握了團結工聯的決策行動。此次罷工獲得歷史性的勝利,掀起勞工加入工會的風潮,團結工聯的會員人數快速增至1000萬人,約占當年波蘭總人口的1/4,華勒沙的聲望和影響力已非昔日可比。


19811213,波蘭當局宣佈實施戒嚴法,華勒沙和許多團結工聯的幹部紛紛遭到逮捕,隔年10月團結工聯被當局宣告為非法組織,11月華勒沙獲釋。1983年華勒沙申請重回造船廠當技師,同年獲頒諾貝爾和平獎章,但華勒沙擔心出國領獎可能被政府限制回國,改由其妻子代領。


1986年,波蘭政府大赦團結工聯幹部,但工會組織活動仍被禁止。華勒沙與幹部共同籌組團結工聯「暫時性委員會」,維繫團結工聯的命脈。從1987年到1990年,華勒沙領導此一「半非法」的委員會進行各項抗爭運動,並對外宣示團結工聯並未分裂或瓦解(Solidarity will not be divided or destroyed),其中1988年造船廠的罷工事件導致政府改組,並催生1989年的圓桌協商會議(Round Table Negotiations),開啟了波蘭政治自由化的新時代,即是由「暫時性委員會」主導的重大勝利


華勒沙在圓桌協商會議擔任非政府部門的協商代表,他巡迴全波蘭進行演講尋求支持協商的力量,折衝樽俎的結果,達成國會自由選舉的政治改革協議,政府也同意團結工聯進行重組。


1989年,波蘭國會改選,華勒沙雖然自己並未參選,但其所領導的「團結公民委員會」(Solidarity Citizens' Committee)則大獲全勝,也為他自己預舖了隔年的總統勝選之路。華勒沙從工運攀登政治的高峰,成為叱吒風雲的時代英雄,然而他在總統任內所進行的政經改革,並未帶給人民生活的改善,反而因高層之間的權利鬥爭而與人民愈走愈遠,華勒沙的頂上光環也迅速消退,終於在連任總統的路上被人民遺棄。


華勒沙的掘起與跌落,象徵波蘭政經結構的世代交替的動態過程。華勒沙憑藉著過人的才華和勇氣,領導勞工和民眾展開衝撞體制的抗爭,展現沛然莫之能禦的社會力,創造了一段轉折的波蘭歷史。然而,華勒沙的鬥爭性格和專斷多變的行事風格,終究成為他的最大敵人。卸任總統之後的華勒沙,曾有意重回造船廠工作,但最後仍選擇到處演講,販售那段屬於他和波蘭工人的歷史波光。對工運而言,華勒沙的時代早在他當選總統的歡呼中悄然結束。(勞動小編之工運臉譜系列5



  2016華勒沙否認曾任秘密警察線人



◎孟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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